彩虹，总在烟雨后

　　---方建辉著长篇小说《烟雨彩虹》序

　　李景宁

　　12月19日下午2点，我在县图书馆参加户县作家协会与惠安读者座谈会前，文友作家杜智敏仁兄说：庞光镇化西村有个草根作家方建辉，他以在外打工为生，数年来坚持文学创作不辍，利用闲暇时间构思、创作了一部以家乡关中平原中部为背景的长篇爱情故事小说《烟雨彩虹》，近日，将由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想请你写个序言。三个小时后，作者坐公交车从农村老家赶到图书馆三楼，拿着厚厚的长篇小说打印稿交给我说：我是个打工的农民，从小酷爱文学创作，这部小说我是业余时间以床板当书桌，利用废纸和旧挂历写的，数年来，几易其稿，今日终将成书，请老师批评赐教。从简短的接触中，知道52岁的方建辉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坚守文学梦，一路走来，呕心沥血，的确令我感动不已。

　　志在春晖酬寸草，情柔蜜意醉长亭。这部小说还看不到三分之一，我就被书中的人物故事深深吸引和感动。同时，因为小说的背景在自己熟悉的县城和终南山一带，所以在阅读过程中，总是带着寻寻觅觅的情感，感受和品味那年那月青年人的追梦轨迹。近日，在细读这部小说的同时，常常感觉似乎走进了《人生》《平凡的世界》《湖光山色》等小说铺就的温馨氛围。开卷总有益，下面是我阅读后的点滴感受，算是分享，亦是一孔之见，愿与大家共勉。

　　烟波浩渺里，感悟到农村变革中的些许阵痛。这部小说，无疑是一部波澜壮阔、情节起伏、引人入胜、动人心魄的佳作。主人公戴春晖，浑身上下洋溢着热情奔放的正能量。在自己人生历练一段时间后，他回到龙潭村立志改变家乡面貌。为了集体的利益，敢冲敢打，敢于与吴怀民为代表的既得利益集体斗争。吴怀民，是一个坏毛病俱全的人，在农村变革中，作为领头雁，还是在历史潮流之中起到了一定的历史作用。这样的人，在当前的角角落落还依然存在。戴春晖作为新生力量，在平峪乡龙潭村改革中，他作为村长，处处始终维护着群众的利益，最终得到广大群众的拥护。春晖的媳妇小妮为了男人的事情，与吴怀民的那段故事，读后感到可笑，但也表现了小妮的善良，揭露了吴怀民的丑陋。为保护天柱山，阻挡开矿，戴春晖等乡亲们与吴怀民斗争的那出戏就十分感人，最终还是赢得了胜利。戴春晖，当年在古亭县文化馆参加培训时，就立下了人生不虚度的志向。平峪乡龙潭村，地处秦岭深处，有山有水，如同仙境。春晖和吴怀民是乡党、有对立、有斗争、有冲突，但是没有成为敌我矛盾，因为春晖作为知识分子不可能把事情做绝。春晖热爱家乡，除了帮助群众脱贫致富，还把缕缕文明春风吹进山村。他为家乡开发设计宏伟蓝图，身先士卒，公仆本色，大公无私，以身作则，与时俱进，科学筹谋，时时刻刻感动着村民，改变着人们的思想。白天义务给乡亲们写春联，晚上给村委会写春联，乐此不疲。春晖孤独、苦闷、阵痛时，就会看着爱人张晴的照片、读着张晴的诗，想着张晴的可爱美丽，这种依恋和思念，给了他精神世界的充盈和奋进动力。回过头来，当梅婷婷在一次次被人利诱、失去自我、破罐破摔后猛然觉醒时，才真正认识到了吴怀民把自己当诱饵的卑鄙，反思阵痛之后，她毅然站在了代表广大群众利益的戴春晖这一边，因为她不想当被人唾骂的千古罪人。小说结尾时，当写春晖没有自杀，刚刚代理没几天的吴怀民的欲望没有得逞，忽然陷入失望、尴尬、失败境地。以及白云、丽娜染上毒品，走上了不归之路。好人好报，恶人恶报。这种因果报应关系，在书中脸谱化十分强烈。这时，那种阵痛深深地刺激着我们的神经。这段历史，应该引起社会和国家的重视和警醒，社会需要良好的法制环境土壤，需要建立民主、法制并重的社会管理体制，否则后来的悲剧还会上演。

　　风风雨雨中，折射出观念转变中的纷繁愁扰。当读完全文，你会觉得戴春晖是情种、情圣。至于道德问题，戴春晖更注重自我感受。张晴，是一个极度美丽化的人物。自古红颜多薄命。当嫁给副县长的儿子白云，虽然衣食无忧，又有在公证处上班的正式工作，但是她没有得到丝毫幸福。接着，在老马单相思的追求下，她陷入人生困境和低谷。因为戴春晖的救美，她最终与戴春晖走在一起。他们在文化馆培训期间夜晚看电影后，手拉手出来，张晴紧紧握着春晖的手不放，连同在荷花亭的初次，陪同春晖收破烂，就显示出她对爱情的执拗。张晴作为光鲜女子，竟然愿意跟着心爱的人去收破烂。虽然令人匪夷所思，但是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爱情使人疯狂、使人坚强和忘记一切。戴春晖没有因为小妮，而放弃张晴。没有多少文化的小妮是无辜的，他和春晖的结合是包办婚姻的悲剧。戴春晖本该前途光明，因为有了白云为了得到张晴的自私，陷害春晖，借用父亲权势，取消他的干部身份。一个的人的命运前途，居然掌握在一个小人的手中，他的人生大梦破灭了。戴春晖似乎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在安小妮、张晴、余敏、刘惠娟、梅婷婷等女人的眼里，他都是人见人爱的情圣。她们对他的爱都是熊熊烈火，而需要燃烧时，他总显得从容不迫，镇定自若。每次激情燃烧的时刻，都是她们先自燃。当然他的处事原则，自有他的方式。但是，在这些女人中，他自始至终都深深的爱着张晴一个人。余敏，是一个出身卑微，注重实际，敢爱敢恨的女子。对于戴春晖的每次到来，她都把爱化作一种发泄、爆发、释放，这对于一个女性或许显得不公平。事实上，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需要男人的关爱，于是戴春晖成了惩罚对象。作者在这篇小说中，把男欢女爱写的游刃有余，度也把我到好处。尤其塑造最成功的女性应该是余敏了，其立体感和言行思想，是当代大多青年女性的缩影。小妮和春晖的结合，是那个年代才出现的婚姻现象。娃娃亲，给小妮幼年带来了阴影。洞房花烛之夜，本该享受花烛之喜，但是春晖想着张晴，靠读书打发时间，小妮没有因此感到不公。吃苦、忍耐、善良、贤惠、孝顺等特点几乎全给了小妮。但是春晖不珍惜这些，他认为自己需要的是浪漫的美丽的张晴。当春晖认为张晴的苦难来自经济拮据时，回到家里，把一大堆文学书籍准备点燃时，小妮竟然制止了春晖的冲动，对他给以最大的精神力量支持。小妮作为一个母亲、儿媳，对于戴家而言是合格的。而春晖，作为丈夫、父亲、儿子显然是不及格的。春晖在整个小说之中，作为一号人物，始终是时代的矛盾人物。知识分子的懦弱和优柔寡断，知识分子的固执和我行我素，知识分子的迂腐和自私自卑，在作者笔下被揭示的淋漓尽致。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读书有读书的苦恼，有理想就有理想的焦虑。不读书、没有理想难道就好么？未必。事事要获得圆满，人生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于是，人生需要选择放弃和坚守。春晖是读书人，他渴望自由自在地生活，面对一些诱惑，他坦然拒绝了。可是面对一些诱惑，还是被动接受了。因为他不想欺骗自己的灵魂，所以就只有一声叹息而已。

　　光彩夺目时，纠结着追求幸福时的闹心矛盾。这部小说，从开始到结尾，荡气回肠般地叙述，不枝不蔓，娓娓道来，俨然为你打开了一副壮丽的关中风情画卷。小说写得很真实、很浪漫、很幽默和滑稽。作者虽然是个农民业余作家，但是因为有了丰富的生活作为基础，所以浓郁的乡风和世道人情往往会触动心弦于一念。光彩夺目的画面，作者使用蜻蜓点水般的艺术手法，再现了改革开放各个时期的矛盾。书中，余敏的丈夫刘主任，虽然有权有钱，但是因为自身生理的原因，除了钓鱼获得心灵的宁静外，内心深处也埋藏着巨大的痛苦。对于春晖和余敏的感情、往来，他也采取了包容、认同、放任的态度，使得自己名义上有个幸福的家庭。刘主任深爱余敏，余敏不以为然，始终被春晖的心牵挂着。虽然她知道张晴才是春晖的至爱，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如果说这种爱纯粹是性爱，那就错了。因为余敏对春晖的感情，是马拉松式的，她命运之中离不开春晖的滋润。当春晖假自杀时，她显得十分悲痛。最后，当张晴与春晖的爱情幸福地绽放光芒时，余敏忽然自杀了。当彩虹出现在戴家坪、碾子沟时，春晖和婷婷、娟子、永利、锦绣、余粮等乡亲们心里充满了憧憬，认为是龙姑娘为龙潭村森林公园成立的漂亮献礼。小说最后一句话“春晖耳边响起余敏那咯咯甜美清脆的笑声，眼前一黑栽倒了”耐人寻味。这样安排，应该是作者的一个高妙之处。春晖常常怀念张晴的好处时，就回想起李杨爱情的《长恨歌》长篇诗歌来。他与张晴、余敏之间的爱情纠葛应该是这篇小说的重头戏。没有人了解春晖的寂寞，人们只晓得这家伙正直、廉洁、勤劳、善良、多愁善感、爱书、爱文学、清高。其实，在未来的日子，龙潭村父老乡亲慢慢地接受了这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因为他把精力投入到了致富奔小康的伟大事业中。他创作的长篇小说《女县长》就是以三妈张秀芳为原型，三妈这个楷模无疑时时刻刻感化着他。小说中，尊严这两个字在春晖的眼里既高贵又廉价。收破烂，当村长，能上能下。他丝毫感受不到痛苦。对于爱情的尊严，他看的很重。他为之可以牺牲一切，但是没有保障的尊严，最后期望连同这些都落空，真正教育、启迪春晖的还是在阵痛之后的反思，他找到了心灵的归宿点，如同龙潭的小草、大树一样坚强地活下来，解决了自己脚下道路的方向问题。

　　彩虹耀眼后，展现着患得患失时的人间真情。戴春晖的理想，无非是追求到至美女子张晴，把家乡龙潭村建成文明、和谐、友善、自由、民主、幸福的家园，让子子孙孙安居乐业。但是，在奋斗成功之后，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踵而来，让他应接不暇。家庭感情的得失、山区建设的未来、领导班子配备等等问题，使得他不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喝酒，似乎是小说推动表现人物心理矛盾的最佳方式。周围的人物，开始对戴春晖的印象，只能是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书呆子式的村干部。但是后来，他有功于村民和家乡，当他忽然消失时，人们忽然想到了他受到上级批评打击后一定会自杀。于是许多矛盾、仇恨、怨言、误会都化为云烟，人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来悼念春晖。这些感人的故事情节，折射出乡亲们和春晖朋友们对他的尊敬和爱戴。彩虹的出现，常常在风雨之后，患得患失时会表现在每个小细节之中。张晴的命运始终牵挂着春晖的心，他们之间的只有恩，似乎看不到怨。杨玉环“回眸一笑百媚生”，过去醉倒唐明皇，如今令春晖痴情不改，陶醉不已。故事结尾，张晴成了大都市的电子公司总经理，春晖成了村长，事业有成，他们还有了爱情结晶，终于成了正果。许多人的命运无法改变，但是他们的命运还是改变过来。情自心中来，得之心欢喜。爱由内心造，一梦了尘缘。春晖身边的大大小小人物，喜怒哀乐恐惊悲心性自见，没有完美的结局，只有患得患失的无奈。追求本真，感悟纯美，实践朴素，莫过于大山深处的人们了。他们时时刻刻，满足于现实，如同大山的动物们吃饱了，就躺在树下分享阳光、清新的空气。而那些山外的人们来了，硬愿撑死，累死也要把金山银山设法背走。静心想想，不贪为宝，此心向善，自性清净，就能得乐天悦地之福。

　　小说故事情节推动过程中，出现了许多正能量的人物和故事。如春晖的三妈女县长张秀芳，她命运虽然悲苦，但是通过努力，从童养媳到村党支部书记、再到公社党委书记、县长，虽然大水冲走了自己创造的政绩，但是女英雄形象依然在群众中不倒。她心底善良，给了无家可归弱女子张晴的关爱，在春晖命运出现低谷最无助时给了大爱真情。作者笔下人物众多，有的聊聊数笔一笔带过，有的人物重点刻画和描写，如春晖的父亲戴生茂、支书杨金福、张晴的父亲张毓祥、梅婷婷的丈夫石新堂、余敏的姐姐余华，都个性分明，很有棱角，或忠诚、勤恳、勤劳，或自私、贪婪、悲苦。又如春晖的哥哥春阳、嫂子菊梅、姐姐春花等乡村人物的善良、勤劳、质朴、敦厚特点都淋漓尽致得到表现，让读者回味无穷。书中前面出场的春晖的同学温玉婷、崔洲、屠红霞、陈芳萍、贺小成、耿钟、红霞、李斌、秉飞等人，随着岁月的流逝，个人的命运也是各有归宿。春晖和吴怀民的较量，当初虽然春晖因五票之差，没有当选村长，但是改变家乡面貌、反对污染企业东方水泥公司、反对炸山开矿、保护天柱山、建设生态龙潭家乡的决心始终没有改变。哪怕是收破烂过程中，他都充满了正能量。龙潭景区的香味，弥漫在潺潺流水中，在桃花源的枝枝叶叶间，在日落日出的和煦光芒处。春晖的心，是阳光的。春晖的爱，是灿烂的。春晖的梦，心性澄明，是朝气蓬勃的。不让尘埃飞扬，应该是《烟雨彩虹》的灵魂着落处了。恰恰相反，吴怀民这个另类，他并没有心怀人民，而是害群之马啊。白云作为高干子弟，从故事开头就油腔滑调，不知道珍惜张晴这样的好女子，拈花惹草，逼得张晴离家出走，后来自己吸毒成瘾，走上犯罪道路，毁了自己，害了他人。作为白云的父亲白孝勤曾也贵为副县长，没想到溺爱毁了儿子，终将痛恨终生。小说中，人与人的交往、关怀、关爱细节很多，虽然叙述平平淡淡，但是读后感到十分真实和温馨，如借钱、送土产等民俗，记录了人家真情。同时，把乡情、亲情、爱情、友情的点点滴滴寓于整个大环境和缤纷故事中来抒发，读后犹如吃了辣子疙瘩一样的舒心、吃了摆汤面一样的开怀，吃了秦镇凉皮一样惬意，吃了手擀面一样畅快，喝了龙窝酒一样滋润，吼了一段秦腔一样爽快。

　　作者的叙事驾驭语言能力很强，语言似乎在行云流水中让人品味出轻松、幽默、生动；同时，他对长篇小说结构的布局谋篇也有独到之处，始终以人物命运为主线，稳扎稳打，渐进式推动情节故事。静心阅读全篇三十七章五十多万字的浩瀚故事，让我依稀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岁月。作者方建辉兄长我五岁，属相兔，我们有着相同的苦难经历。这本小说中诸多故事情节，读后恍然就发生在昨天，让我流连忘返，百感交集，耳目一新。当初路遥先生中篇小说《人生》笔下的高加林、刘巧珍、黄亚萍，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孙少安、田晓霞等人物，曾经感动、打动、影响了一代代青年人，激发了他们与命运抗争、追求美好爱情的欲望。戴春晖的命运，想来，就是这代千千万万人中的一员。一九八七年九月八日上午路遥先生在陕西省作家协会高桂滋将军公馆给我们鲁迅文学院学员上课时说：凡是写小说，我的创作经验是人物先行，命运先行，震撼人心在于平凡故事，怀疑一切，打倒一切，不迷信任何说教，因为我是在讲故事，与大家近距离交心。是啊，人生不可能处处圆满，处处都有不容易。主人公春晖的方向，是正确的、果敢的、幸福的。他为了龙潭人民的福祉，不断努力向前。读一本小说，思考很重要。如果你愿意思考，潮起潮落的不再是固执、孤独、寂寥的小舟，而是朵朵幸福的浪花。

　　元旦前夕的这段寒冷日子，能够捷足先登阅读这本长篇小说，内心感到十分充实、幸福、愉悦和温暖，同时心头累积、增添了许多正能量。破茧成碟，破执成佛。我认为：这部描写关中男儿奋进历程和人生命运的长篇小说，如果真的拍成电影或电视连续剧，一定会更加波澜壮阔、荡气回肠和耐人寻味。梦醒时分，一杯清茶涤凡尘。成熟的小说，成熟的人生，成熟的思想，就在一念之间开花结果了。但愿此书早日出版，让更多的读者分享，为扈邑文苑大繁荣增光添彩。顺祝建辉老兄来日方长，保重身体，妙笔生花，再谱锦绣华章。

　　诗曰：

　　烟凌文海梦今成，雨入龙潭壮尔行。

　　彩影随风滋爱路，虹光和煦沐藤荆。

　　方言在卷痴人醉，建论怡心骄子荣。

　　辉映秦山堪大栋，作舟如是奋鹏程。

　　是为序

　　2014年12月28日于静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