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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赏析:我想有个书屋

www.cndongbu.cn(2016-06-02)来源:西部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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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部传媒网讯:(文 刘永宏 记者 高金伟)再读归有光的《项脊轩志》,颇有感慨。文中记叙了项脊轩“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屋,旧时栏楯,亦遂增胜,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我不敢奢望“轩”的雍容高雅,也不说作家的文笔怎么怎么优美,单就向阳的项脊轩的可用之处就触动了我的情愫。

    有一天,有事恰入一文友的书屋,这间书屋在向南的二层楼上,大约有六十平方米罢,屋中立有几架书,装的满满当当,两张书桌在屋中摆成“丁”字形,屋中间是看书的地方,向阳的一边是练书法的地方,两壁张贴有励志的书画,窗明几净,墨香飘逸。院中草木葱茏,实在是一间读书的好地方。回家后,念念叨叨,啧啧叹叹,但家人并不理解,说我,那么一间屋子有什么值得你喋喋不休。我只好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两句话:“梦想是最美的心语,梦想是最甜的芒果。”

    爱书,爱书屋,可以说是我的夙愿。

    母亲说,我懵懂之岁,就在垃圾坑捡来许多上学的孩子扔掉的没有写完的废纸,嚷着让她订成本子央求上学。上学后把领来的课本当成宝贝,装上牛皮纸封皮压平,有时候睡觉还怀中抱着书或枕着书。年老的奶奶说我是书呆子,母亲说我是“书袋子”——有用无用的书全拿回家。

    记得读小学时,家中人多太吵,我看不成书苦恼极了,就去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那时候,我家坡下有一条水渠,渠旁长了许多柳树,我走到水渠的一个弯道处,发现有棵柳树长得特别,树干中间被虫子蛀成一大空壳,小孩爬上去恰好能坐下,水渠两旁的杨树柳树槐树,时不时有小鸟来歌唱,这里离村子稍远一点,也少有人走过来,环境很静很静,我就坐在这空壳中看书。不知为什么,自从我坐进树干中读书起,红蚂蚁也少来光顾了。这里就成了我经常看书的“书屋”了,就在这最美最美的天然“书屋”里,我学了几本书。那年回老家,我找那棵柳树,有人告诉我,这棵树早已不见了,即使见过那棵树的人也不多了。

    以后,我成家立业,住进了单元房。家中人多,没有我放书安桌的地方。大家都反对我的这些书进屋。我常常很惋惜地给收废纸的人卖掉自己省吃俭用买来的书,一次、两次、很多次。我有时嚷着要这些书,女儿不耐烦的说,打开电脑百度上一查都有,你急什么。这几年身体又欠佳,常常摸摸这些将要卖掉的书,好像是和他们做最后一次的告别仪式。

    哎——,这些书,我舍不得丢啊! 它们对于别人可能没有什么,可对于我来说,那可是心血啊!是朋友,是伙伴,是良师,是阶梯,是充电宝。

    我现在还保存着上小学时的课本。那次回老家,也是书柜上书多,好久没有人动了。书中生了虫子,我看着这些束之高阁被虫蛀的书,扪心自责,整理了一天。有一本最早的《新华字典》,让我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时期,大多数的人不识字,有的老师也认字不多,是我攒了很长时间的钱才买到的一本书。天气很热,我没有告诉家中任何人,一个人,十一岁,翻山过河要走三十多公里路去书店买书,三十多公里的山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路长又怕狗咬,两个拳头攥的紧紧的,天热肚肌,实在是一个极限的挑战,返家路只剩最后二里路了,天也黑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几乎要哭了,恰巧路遇一人,鼓励我说,孩子,再坚持走一段路就到家了,愚公还能移山哪,你那能走不回去呢?我满头虚汗,手中汗渍渍的握着字典,一瘸一拐终于回了家。

    上了高中到了县城,新华书店刚卖《青年自学丛书》,我们上学的孩子都很向往有这么一套书,当时我没钱没“卡”(书有限,分指标凭卡买书),农民的儿子,自然不会有指标有卡的。我经常在新华书店的柜台上转来爬去,看着书一本本卖完,望着买书人带着笑脸一个个出去,艳羡不已。有时候下狠心,拿上别人喜欢的东西,换取别人的书看一会儿,过了半年,好容易有了钱,托人买到一部分书,像对待宝贝似的把它藏了起来,像离不开的伙伴一样随身携带翻阅,就是这些书,使我获益匪浅。

    到西安上大学进修学习,恰遇盛行卖唐诗宋词元曲古文等类鉴赏书籍,专家学者的评说注释一下子吸引了我。在学校内,我可以在图书馆去读,可惜上学时间短,读不完。我寻思,买下这些书。多次在东五路书店,与书商讨价还价,好容易又买了一大捆一大捆的书。室友说我是疯子,书虫。我幻想年老以后,坐在书屋里,倒上一杯茶水,看看这些书。回想起当年的人和事,历览人间世相,坐观历史风云变化,洞悉宇宙奥秘,该是多么惬意啊,可惜这些书就要被当成废纸卖掉了,我实在舍不得啊。

    我不是一个藏书家,也算不上一个“书袋子”,既不为宋元善本、明清刻本而烦恼过,也不去人前海阔天地津津乐道卖弄自己肤浅的读的这些书。纯粹出于个人阅读的兴趣和兴味,况且藏书家要考虑这些书的价值和未来的命运,演说家要考虑自己讲的准确性和表达的趣味性,而我全不然,只要是自己摩挲过,并能借此智慧之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至于此后的归宿,比如子女将来如何处置它们,并不应该成为我太担忧的事情。试想,天地有时而尽,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还得考虑这么多的身后之事?岂不是在三千烦恼之外又凭空加上一糊涂的“妄执”呢?

    入夜,我枕着友人赠我的一幅字画,“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做了一梦。我在一位仪态端庄的娘娘的指引下,到了一个虚谷斋的地方,深山,森茂,路弯曲,清水,翠竹,鸟涧鸣。半山中有一户人家,建有两层楼,楼上向阳的一间是书屋,摆放有很多架书,书架前有一张大桌子,桌案摆文房四宝,桌边有一转椅,茶几上放一杯茶水,茶水盖子刚打开,蒸气袅袅升起,散发出一股清淡的香味。靠窗的一角还有一把藤椅,好像坐有一位老翁,花白头发,专注着墙上王冕的《梅花》,又好像对我说,你也会有这样的书屋。我高兴极了,高吼,“众鸟欣有托,吾亦爱此庐……”正吼着,有人推醒了我。

编辑:榆林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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